土倫，這個位於法國馬賽的港口小鎮，本不會被浩渺的歷史長河所重視。然而在1794年，它搭乘著法國大革命的「帆船」站在了歷史的節點上，跟改變法蘭西命運的歷史人物聯繫在一起。

1793年，第一次反法同盟聯軍在土倫集結，活生生把內憂外患的法國震撼了一番；但歷史的轉折正是這番有趣：一代雄主拿破崙正是在名不見經傳時好巧不巧地路過土倫戰場，自此踏出了改變人生的第一步。

一、反法同盟襲來
1789年法國爆發的大革命，由其燃起的戰火幾乎波及整個歐洲，波旁王朝說倒就倒。不過，在大革命前三年，歐洲列強們還與法國相安無事，1788年俄國還拉著奧地利參加俄土戰爭，普魯士也混水摸魚，英國不能容忍大陸均勢被搞砸，也在黑海跟大家兵戎相見。對於法國的內亂，列強們也是在目不暇接中忽略掉了。

然而，當制憲會議的法令傷害了德意志邦國在法飛地的利益時，這個狀被貴族們直接告到了帝國議會；與此同時，新政府把教皇領地阿維農收入麾下，這個就挑釁了教皇的權威，直接被視為跟整個天主教世界作對；而從三十年戰爭打到七年戰爭的英國，則始終盯著找機會打擊法國，終於在1792年找到了發兵的理由。

1792年，受法國革命啟發的比利時革命勢頭過猛，把英國荷蘭嚇到了，急忙勸正在對毆的普奧進行內部調停，先解決法國這邊的燃眉之急。次年，第一次反法同盟正式組建，英國夥同神聖羅馬帝國、普魯士、西班牙、荷蘭、撒丁王國達成共識，磨刀霍霍準備殺向法國。而此時掌權法國的吉倫特派又非常激進擴張，把艦隊拉到安特衛普，直接威脅到英荷的利益。最終，在法國保王黨的協助下，聯軍就這樣浩浩蕩蕩開進法國。
二、法蘭西危在旦夕
1793年，急著復辟波旁的王黨人士把聯軍請到了家門口。在國內外勢力的聯合推動下，先是法國北部的敦刻爾克丟了，然後是美因茨和瓦楞西恩受困，撒丁王國逼近格勒諾布爾，西班牙越過比利牛斯山脈。還沒一會兒，法國這個歐陸霸主就陷入了岌岌可危之勢。

更崩潰的是，王黨為尋求聯軍的支持，順手把土倫送給英國，法國的地中海艦隊也被送出去了。不到一個月，這座小城就擠了一萬多聯軍。

土倫雖小，但是近三分之一的法國海軍力量都在這。此時，本來法國的大西洋和地中海航線都被封鎖住，國外的米都運不進法國了，法國內部通貨膨脹得厲害，經濟接近要崩。再丟了個土倫，聯軍在地圖上就可以長驅直入法國南部，法國整個普羅旺斯地區都不保。土倫就這樣成了反法同盟進攻共和國的前沿陣地，聯軍源源不斷朝這裡增兵。
三、路過的拿破崙
雖說國民議會很想奪回土倫，但是派畫家和醫生來指揮法軍是不對的，卡爾托和多普就是這樣的法軍統領。這使得法軍前線即傷亡慘重，又拿不下包圍得嚴嚴實實的土倫，這也可見新生的政權缺人才缺的厲害。

不過，歷史正巧在這個節點拐了個彎，法軍在前哨戰中不幸犧牲了某位炮兵指揮官，而奉命調防的拿破崙中尉剛好路過土倫前線：

拿破崙早年在家鄉科西嘉折騰了很久獨立的事情，然而效果不太好，被迫搬家到普羅旺斯，這次出差的路線里剛好有土倫。拿破崙的好朋友薩利希蒂知道這事激動得不行，他當時是議會的特派員，小薩立即向議會舉薦拿破崙補位。最終，拿破崙得益於他在聖西爾一年畢業和拉費爾兵團服役的事迹，就這樣以炮兵指揮官的身份，初次出現在共和國的戰場上。

拿破崙接手的炮兵部隊形同虛設，士兵既不會用火炮也不會修，長官不知道炮的射程，這也是為難拿破崙了。不過實幹家非常靠譜，拿破崙一來就著手搜集火炮彈藥，在奧利烏爾建起一個簡易的兵工廠。為保證軍隊機動和工事構築，拿破崙還徵用了附近的馬，順便修了兩個炮壘，把該做的準備工作做好。

在這番過程中，拿破崙矜矜業業，以身作則，把懶散的士兵整頓成真正的戰士，他的名聲也由此開始在法軍中流傳。不多久，一整個邋遢的炮兵部隊就被拿破崙整合成一個戰鬥力十分強的炮兵團。在這之後，拿破崙就率領著這支自己一手重新打造的炮兵部隊，開創下自己人生真正的「第一步」。
四、反法聯軍崩潰
雖說拿破崙前期打得非常猛，但礙於聯軍和法軍尷尬的兵力對比，土倫正面戰場仍然處於僵持狀態。就在這僵持之時，拿破崙突然發現了進攻土倫的作戰計劃的漏洞，想是按之前的打法怕不知何時才能收復土倫。對此，拿破崙建議：先把馬爾格雷夫堡和克爾海角拿下，這樣必然讓聯軍腹背受敵。

沒曾想，國民公會居然同意了這位新秀大膽的方案，並讓拿破崙擔任炮兵副總指揮。

然而，當前線換下卡爾托將軍之後，後方卻來了個同樣不靠譜的政客—多普將軍。結果，眼看法軍就要拿下克爾海角，多普將軍居然要求撤退，只因為他某位副官中流彈而亡。於是前線軍官又要求把這個新來的換走，最後來的是從軍四十年多的杜戈梅將軍。在這一番烏龍過後，拿破崙終於安下心想：總算有一位會打仗的將軍來指揮了。

終於在1794年十二月十四日，收復土倫的時機到來，法軍集結兩倍於聯軍的兵力，對土倫發動總攻，頃刻間克爾海角成為火海，聯軍工事告破，法軍從兩翼向海角撲去。拿破崙親率預備隊衝鋒，在凌晨時刻敵軍終於被打出一個缺口，雖然聯軍在拂曉時分多次試圖反撲，然而都被法軍擊退。直至十七日，法軍完全佔領土倫，當天夜裡英國艦隊不得不灰溜溜地起錨離港。

土倫的丟失對反法同盟給反法同盟沉重的打擊，奧地利說好要派5000兵力支援也出爾反爾，隨後法軍在多條戰線上連連得利，次年普魯士被迫簽下《巴塞爾條約》，割萊茵河給法國，西班牙在黑山戰役後不得不同法國求和，荷蘭和比利時都被法國佔領。至1795年，第一次反法同盟幾乎就散掉了，拿破崙經土倫戰役後被破格提拔為準將，拿破崙自此完成了自己人生轉折的第一步。

土倫是拿破崙參與指揮的第一個重要戰役，雖說它遠比不上後來的三皇會戰，但正是這次戰役，使拿破崙被巴黎國會看到，更為法軍將士們所擁戴，並在隨後的鎮壓保王黨戰役中再次被重用。自此，這位"荒野巨獅"與法蘭西的命運真正連接在一起，土倫戰役也被許多人看作是拿破崙戰爭的起點。不久以後，一場在拿破崙與反法同盟之間的戰爭，徹底席捲歐洲大陸。

參考材料：

《從土倫到滑鐵盧》

《拿破崙傳》

《拿破崙時代》